下課後的公車,永遠是那麼擁擠,那麼悶熱。都九月中了,早上雖然涼快不少,但才一來到下午,氣溫又颷升回來。好不容易在胖子中間鑽到個空位子,坐在對面的是一位廿來歲,和我年紀相若的女士。
車子徐徐的開動。笨重的車身在陡斜的山上顯然有點力不從心。然而緩慢的速度,方能讓我完完整整看到她的容貌。這跟我打照面的女士,身形略帶點胖,但卻不是那種令人噁厭的癡肥;及肩的頭髮用夾子束起,更顯得面龐有點圓潤。手中還有那一根殘留著巧克力漬的冰棍棒,不時放進口中吸啜著。
過了壁屋以後,公車開始高速的滑下坡。由於我坐的是倒位子,窗邊的景物如流水般在我眼前遠去,突然一陣目眩,雙目霎眼間就如照相機般失焦。回過神以後,才發現對邊的她竟悄悄地合起雙眼,似要將世界遺棄。
車子繼續的移動。有時她會半睜開眼睛,探聽外邊的動靜,但過不了多久,又嘗試閉上它們。後來,她不再逃避,索性把眼睛張開,然後眼淚水突然充滿了雙瞳,竟奪眶而出...顧不得手中的冰棍棒,她趕忙把頰上的淚用手刷乾,再輕拭眼邊。雖然是淡淡的妝容,但強裝的目無表情,卻無法掩飾真實存在的淚痕。
我本想把手中的紙手帕遞給她。但當我想起自己也討厭被人看穿軟弱時,靜靜的,我還是把它放回袋子裏。
沒有人會沒有軟弱的時候,但總有人會在他/她軟弱時故作堅強,然後在夜閑人靜時獨個偷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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